林缚踩着青石板往李伯家走时,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。
他摸了摸怀里用油皮纸裹着的账本,指腹隔着布料蹭过父亲残页上的墨迹,心跳还是快得像擂鼓。
方才在商盟侧门险险避开暗卫时,后颈的冷汗还黏着衣领,此刻却因怀里的证据,连呼吸都带了丝热意——至少,父亲的冤屈不是无根的浮萍了。
“小林缚!”
院门口的李伯正踮脚张望,见他身影转过巷口,立刻小跑着迎上来。
老人的青布衫下摆沾着茶渍,左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,显然等得急了。
林缚刚跨进门槛,李伯就把门闩扣得死紧,转身时眼角的皱纹揪成一团:“可算回来了!
昨儿后半夜刘大福的伙计在茶行门口泼了粪水,我守了半宿没合眼......“他忽然瞥见林缚腰间的短刃,声音陡然低下去,”你......得手了?“
林缚解下油皮纸包放在八仙桌上,展开时,商盟大印的朱砂红刺得李伯倒抽一口冷气。
老人颤巍巍的手指抚过“林守正”三个字,喉结动了动:“当年官府送来的认罪书是抄件,我就说这字不像老林写的......”他猛地抬头,眼眶泛红,“可刘大福那老匹夫在商盟里扎根十年,赵三公子又是出了名的护短,你拿着这东西...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缚按住李伯发抖的手背,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传过去,“但系统说商盟内部不是铁板一块,赵三公子最近在和大房争盐引,这账本里的私吞茶税记录,够他喝一壶了。”他顿了顿,从怀里摸出块温热的糖糕——是巷口王婶硬塞的,“先吃点东西,苏檀儿说晌午要来。”
话音未落,院外传来细碎的环佩声。
林缚耳朵动了动,抢在李伯掀门帘前一步挡住:“您坐,我去。”
门环轻叩三声,隔着半人高的粉墙,能看见绣着缠枝莲的裙角。
林缚开了门,苏檀儿正垂眸理着腕间的翡翠镯子,晨光照得那抹绿像浸在春水里。
她抬眼时眉峰微蹙,发间的珍珠步摇晃了晃:“林公子,借一步说话。”
三人挤在西厢房里,苏檀儿的丫鬟捧着锦盒立在门口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“我今早收到扬州分坊的飞鸽传书。”她揭开锦盒,里面躺着半枚碎玉,“刘大福上月往扬州运了批蜀锦,用的是商盟的通关文牒。
可那批货里混了二十箱私盐——“她指尖点了点碎玉,”这是扬州盐枭的标记,赵三公子的人昨儿夜里封了分坊,说我们走漏风声。“
林缚的瞳孔缩了缩。
他想起方才在商盟东厢房听见的“商盟的脸不能让挑夫踩”,终于理清了线头:“刘大福拿私盐案栽赃你,是为了逼商盟彻底站他那边,再腾出手对付我。”
“正是。”苏檀儿将碎玉收进袖中,“更要紧的是,我安插在刘府的线人说,他今晚会见了三个外乡人——”她顿了顿,“腰上系着青麻绳,鞋跟沾着嵩山的红土。”
嵩山?
林缚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
他记得系统情报库里提过,嵩山脚下有个“断刀门”,专接江湖仇杀的买卖。
李伯的茶行本小利薄,刘大福竟要请江湖人动杀招?
“多谢苏姑娘。”林缚拱了拱手,目光扫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——和前晚茶楼竹帘后的那只,纹路分毫不差。
原来她早就在暗中留意,只是没点破。
苏檀儿起身时,裙角扫过林缚的鞋尖:“林公子若需要绣坊的暗桩,我让阿桃留两个给你。”她走到门口又回头,眼尾微挑,“但记住,江湖的刀比商道的刀快,防得了明枪,防不住暗箭。”
送走苏檀儿,李伯把茶盏重重一放:“这刘大福是要赶尽杀绝!
当年你爹替他顶了私吞茶税的罪,他倒好,如今连你都容不下......“
“所以得先下手。”林缚摸出怀里的系统面板,指尖划过“耳报神”的图标。
这是他上回完成“绣坊危机”任务的奖励,能联结市井百户的耳目。
他闭眼凝神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:“刘府后巷,戌时三刻,青麻绳三人组。”
月光爬上瓦当的时候,林缚蹲在刘府后巷的老槐树上。
他怀里揣着百宝匣里的迷烟弹,易容粉把脸揉成了蜡黄的市井泼皮样。
下方墙根传来脚步声,三个裹着粗布衫的男人叼着旱烟,腰间的青麻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刘爷说那小崽子明儿要去茶行,咱们就在半道截——”
“截个屁!”带头的疤脸吐了口唾沫,“赵三公子要活口,带回去审账本的下落。”
林缚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原来他们要的不是命,是账本。
他摸出迷烟弹的引信,指腹在火折子上擦了擦。
系统提示突然弹出:“西墙第三块砖松动,可**。”
他顺着提示翻进墙内,正看见刘大福在花厅里数银票。
烛火映得他脸上的横肉发亮,嘴里还嘟囔着:“等断刀门抓了林缚,我就把茶行盘给赵三公子......”
“啪!”
林缚的迷烟弹精准砸在花厅窗台上。
白色烟雾腾起的瞬间,他翻身跳进院子,短刃抵住刘大福后颈:“刘老板好雅兴,数钱数到断刀门的人都来了?”
刘大福抖得像筛糠,银票撒了满地:“林、林小崽子!
你敢动我,赵三公子......“
“赵三公子?”林缚踢开他脚边的银票,从怀里摸出账本拍在桌上,“你私吞的茶税够他蹲大牢,他现在恨你恨得牙痒痒,你倒以为他会救你?”他拽过刘大福的手按在伪造的谣言传单上,“这是你让手下在市井贴的’林缚勾结盐枭‘?
正好,我拿给捕快当证据。“
天快亮时,林缚站在茶行门口。
老主顾王婶举着刚揭下的谣言传单,气得直拍大腿:“我说小林缚能是那种人?
昨儿还帮我提米上三楼呢!“李伯擦着茶盏笑出了褶子,往每个客人的茶碗里多抓了把茶叶:”都是误会,都是误会!“
可林缚没笑。
他望着街角突然停下的青布马车,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——那不是茶客的拖沓,是裹着油皮靴底的利落,是刀鞘擦过裤腿的轻响。
他转身走进后堂,手按在短刃上。
系统面板红光闪烁,新的危险提示在眼前炸开。
脚步声停在了茶行门口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被推开的瞬间,林缚已经握紧了短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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